玄武:《關雲長•遺失的血性》1
世界關公文化網編者按:玄武先生《關雲長•遺失的血性》,是一本令人暢快淋漓的散文。洋洋灑灑30萬飽含深情大氣磅礴的文字,既有黃土高原一樣的厚重,又有那片土地上山丹丹一樣的驚豔。
玄武本名溫學軍,1972年生於山西,1993年畢業于山西大學,中國作家協會會員,山西散文學會副會長。著有《逝書》、《晉祠尋夢》等書,曾獲冰心散文獎、趙樹理文學獎、臺灣忠義文學獎等。現為山西希望出版社文學編輯室主任。
作家玄武在太行山考察
《關雲長•遺失的血性》是作者歷時五年的精心之作。全書分九章,每章五節,作者通過“九五”之數,在形式上表達對關老爺的敬意。其盪氣迴腸的内容,更值得讀者品思。
玄武先生說,“當一個作家,比做個省長幸福得多!”下面選擇玄武著作中的《民族的精神之父》,讓我們隨著玄武的所思所想,一起分享作者的幸福和豪放!
本文發表之時,玄武從黃土高原傳來消息:《關雲長•遺失的血性》繁體版已經出版,即將在港澳臺隆重面世。 (特約撰稿:朱正明)
民族的精神之父
關公的肉身在世間六十年行走,做了諸多人所不能為的事,他的人格已如日光一樣強烈,令時人難以正視。當我們在現實中為一頁紙、一句話、一張鈔票輕輕擊倒,或屈服於一個眼神的暗示噤若寒蟬,這時候,我們也許能略微體會到關公決然自曹營離去的勇氣。這勇氣並非來自生理上的力量,而是源自浩大的正氣。正氣猶如日光一樣洶湧,浩浩蕩蕩、不可阻擋、不可抗拒,將萬物浸入其中,些微的陰影只可以躲藏在暗處。這樣的神勇氣質,已非人所具備。
史學界歷來有一種奇怪的論調,說歷代帝王抬高大神關公的地位,是為了利用民眾對大神關公的敬仰來“愚弄人民、加強統治”。筆者以為這樣的說法失之愚蠢和虛妄,不足為取。須知帝王也是人,有著常人對崇高事物的敬仰之情。高高在上的帝王,也有著滿足自己宗教情感的需求。他會喜愛,會敬畏,會憎惡,難道他在抬高大神關羽達到愚弄臣民目的的同時,也持之不懈地自我玩弄?這顯然是不確的。
“對人以仁,對國以忠,作戰以勇,交友以義,處事以智”,是後世對大神關公的驚歎。 “羽恤小人。”史書中則拘謹地說。關公的平民關懷,使他的仁愛澤被範圍更加寬廣。每個人都可以體會到他對國家的忠誠,在個人為國效忠、與人交遊時,感觸到他的勇力和義氣,並以此作為對個人的激勵。關公在金錢、生死、肉體疼痛、美色面前強大的個人意志力,使每個人在自己的生命體驗中得到鼓舞——偉人也莫能外:關公刮骨療毒,會是晚年毛澤東在治療白內障手術過程中腦海不斷浮現的形象。而于此之前,關公坦然地安坐在不用麻藥治療傷眼的劉伯承心中。大神關公指引著許世友怒殺鄉里惡霸,在夜黑風高的路途上逃亡,也高高在上,為戴笠所領導的中統特務虔誠叩拜。
因此,大神關公,已成為中國文化最為深厚、最為堅實的積澱。
關公自青壯年時期離開家鄉漂泊天下,孤身一人,自寒微起家建功立業,他的經歷暗合了人一世的成長過程:一個人只有走出家門、背離庇護他的故鄉,方能走向成熟,生命從而壯大。從這個意義而言,關公在青少年時的經歷,具有了對人一生的強烈象徵意味。
大神關公在所有中國幼童心目中栩栩如生;當他們漸漸長大,離開家鄉走上建功立業和闖蕩天下的路途,關公的形象更是迅速地清晰起來,人們感觸到神的真實、生動甚至溫情,渴望著這肉身曾漂泊於天下的大神的佑護。一個人在闖蕩生涯中,所遇到的第一個問題便是交遊,所得到的最大的幫助和心理慰藉便是友誼,這時候,大神關公所秉承的義每每奇跡般地發揮作用。四處行商的生意人祈禱著,感激著,他身上的誠信作為所有中國人熱愛的品質,也是從商至為珍貴的品質,它每每使商人的財富增加。
漂泊者同時對離鄉的苦楚感同身受,他們從關公的人生軌跡得到強烈的認同,更與大神關公每每達到情感上的認同:神曾經這樣走在路上,在大雨、酷暑中,在凜冽的大風中手執滿是落雪的大刀,在孤寂的旅舍中沉默地閱讀《春秋》。人在漂泊中對大神關公的感念,這時候會是何等的真切!而這些有可能,也是足跡遍天下的海外華人尤為崇敬大神關公的緣由之一。
一個人一無所有,在遠離家門的冒險中得到朋友,——朋友同樣一無所有,唯一具備的是之死靡他的真情。然後,那人在與朋友的共同奮鬥中得到一切、甚至共同建立起一個國家,這樣的奇跡本身已像是不可思議的神話,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友誼在世事中經受了種種煉獄般的考驗,以致在個體生命消亡時,朋友傾國為之復仇。在人生的寂寞中、在世間爾虞我詐的孤獨中,竟有如此至為崇高的人性力量真實存在過,它已足令所有人感動。抵達這樣的生命體驗,也會是人們內心潛在的嚮往與憧憬。
關公的肉身在漂泊中,經歷了各種各樣的卑微職業。神曾經也這樣做過,這會是各行各業在卑微的生存掙扎中的人們的驕傲。人們在與神的比照中奇跡般地獲取了個人尊嚴。在與神的比照中,個人所從事的卑賤生計也似乎成為暫時的,權宜的,個人的生命有了朦朧中的指望,甚至有了延伸的可能,因神真是自這樣一個卑微的行當開始,一步一步成為大神。
神所具有的品質,以其原初、質樸而具有不可匹敵的感染力,也令中國歷代的少數民族深深為之折服。縱馬賓士的少數民族,他們在光中迅疾移動的粗獷的臉,撲入了神的浸潤。其實他們的臉上原本就流溢著大神的痕跡:那不畏死的勇武、對勇士的頂禮膜拜、對馬匹和利器視若生命的熱愛、那笨拙的誠樸和對友誼的崇尚。如此,他們對大神關公甚至很快高於對本民族神靈的敬愛,便可想而知了。看上去,關公似乎更應該是他們渴望已久、尋覓已久的大神。他們也許還會反過來感到大惑不解:這樣的神靈,完全應該屬於我們,又怎會成為文縐縐的漢人叩拜的對象?
關公的肉身歿於小人之手,歿于東吳集團蓄謀已久、陰險卑劣的暗中背後襲擊。世人仿佛看到關公的魂魄在暗中的憤怒,看到關公的大刀在黑暗中飛舞的寒光,那刀將陰暗之種種揮為碎片。在呼嘯的風中人們猶如聽到了他坐騎的嘶鳴,從揮過長空的閃電臆想到他鋒利的大刀。古人相信,正直者的氣息在其肉體消失之後也存在於世,相信威猛的正直者存留於世的氣息可以改變天地,令時光折曲,巨石碎裂,雨水降落,稼禾豐收,也令人的噩夢為強光射透。相信那勇猛的氣息會殺伐光明與暗中一切邪惡。而人民如此憎惡那不義和陰暗的手段,相信他們敬奉的大神關公,是那些陰暗和不義永久的仇敵。
人在一生的成長中會有一些階段,黑暗和迷茫佔據了眼睛。他需要指引,需要一個強大的精神之父可得以追隨,猶如但丁在《神曲》中追隨的維吉爾。在筆者看來,大神關公正是許多人苦苦尋覓的精神之父。
他威嚴,高傲,凝重,高大,他的威嚴不容冒犯;他高傲,而一個父親原本就應該是高傲的,他的高傲不容指責;他的舉止令我們感到驕傲,他有所為有所不為,以自己所為告訴我們應該做什麼和不應該做什麼,而我們芸芸眾生總是貪戀一切;他儀錶堂堂,威風凜凜,有著為人父者當有的神性;他勇猛而所向無敵,庇護著我們。
他如此真實和生動,我們幾乎可以感知他飄逸的美髯,但他以父親的威嚴和我們保持距離,我們是敬畏他的孩子,不敢去拂動他的長須。他凝重莊嚴,不可超越,沒有人可以趕在他前面,沒有人可以淩越他,因沒有人可以淩越他的父親,從草民到帝王概莫能外。他是所有人精神上的父親。
他是民族的精神之父。
在盛世和平卻人心喪亂、人們不知信仰為何物的現今,在熱衷於女色、金錢、職位,人人為房與車奔波拼命的現今,我們已經無法理解像關公這樣,曾經無比真實而孤獨地存在過的事實了。於我們,他似乎已是近一千八百餘年前的神話。
一千八百年何其漫長而遙遠,這近乎虛無時間已無法使世人產生感性認知。筆者生活的當世,每一天每一時世界都在發生劇烈變化,人們不再顧及遙遠的事,只死死盯緊了眼前的事物。
而他沉默著。他在高處和遠處沉默著,像一個真正的父親時常所做的那樣。世人感覺到他目光注視的壓力了嗎?
當我們看到漂泊海外的華人,家家戶戶敬拜大神關公神位時,也許在那一刻,能夠或多或者領悟到大神關公作為民族精神的核心部分,所起到的感召作用,以及對我們整個民族的凝聚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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