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5  岡仁波齊：藏族少女托舉起中華關帝

阿裏，西藏的西藏，雪山深處的雪山，世界屋脊的屋脊，是我多年來一直仰望的地方。神山岡仁波齊，聖湖瑪旁雍錯，還有藏民族神秘的古格王朝遺址，已在我腦海中如夢如幻地顯現多次。

神秘高遠的象泉河，孕育著西藏阿裏的千年文明

2015年秋天我十二次進藏，已下決心到阿裏，準備從珠峰腳下出發，乘越野車繼續向西。提前一周，我再次讀完了馬麗華《西行阿裏》，再一次被女作家筆下的高原深深感動。我聯絡西藏朋友，準備了一臺越野車，一位藏族司機。真的到了珠峰腳下，卻遇到兩個問題：一是沒有辦理邊境證，可能隨時會被攔住；二是珠峰到阿裏的沿途，限速40公里，根本不許超速，如果從地上去來，也許一個星期都回不來。那片高原的高原，就是因為高得出奇，又美得出奇，才如此令人魂牽夢繞！出於安全考慮，只有遺憾地打道回府了。

西藏阿裏，浩瀚的紮達土林和天邊的雪山

等到第十三次進藏，已經是2016年9月。我再下決心，約了四位朋友，決定從天上飛到阿裏，這樣會輕鬆許多。在珠峰腳下，我們驗收了珠穆朗瑪關帝廟大殿的外部裝修，準備出發阿裏了。此時，約定赴阿裏的朋友，北京陳會長高原反應，還要趕回北京開會；瀋陽崔董有輕微感冒，也開始了高原反應。四人的阿裏團隊，只有我和高總結伴，從拉薩貢嘎機場飛往阿裏。

此前，我已請拉薩的白瑪卓瑪幫助找阿裏的朋友，安排好了行程。這位白瑪卓瑪，就是8年前帶著我們赴珠穆朗瑪峰下尋找關帝廟遺址的姑娘。奇巧的是，這次拉薩的白瑪卓瑪幫助找的阿裏導遊，名字也叫白瑪卓瑪，也是一位藏族姑娘。真好，純淨的雪山加上藏族少女，還有我這位國家級攝影家，應該出現一幅幅動人的畫面。

這三位都有美美的藏族名字，左起：白瑪卓瑪、崗嘎、格桑梅朵

從拉薩機場飛往阿裏，我選擇了靠機窗的座位。飛機航行在阿裏上空，窗外的高原雪峰，早已讓我陶醉，拍了一大把美美的圖圖。

在阿裏機場，白瑪卓瑪姑娘和巴桑師傅接到我們，循著天路盡頭的天路，直奔劄達縣古格王朝遺址。

第一次到阿裏，我們提前做了精心準備：為了安全，要求每天住海拔最低且最好的酒店；為了畫面，請阿裏挑選最美的藏族導遊姑娘，還要穿上藏族服裝。見到白馬卓瑪，我還真的為之一驚，就卓瑪姑娘的形象和身材，如果在內地或港臺，應該是一個頗受歡迎的明星。

阿裏神山—— 納木那尼峰

循著天路向東南方行駛，翻過5100多米的迪巴啦山口，眼前是更壯闊的雪域天路。已經是知名畫家的高總，不一會兒就驚歎路邊的壯美或色彩的大氣獨特。

翻越了幾個5000多米的山口，沿著象泉河谷進入紮達縣。天邊的雪山下，出現了壯闊浩蕩的土林。白瑪卓瑪告訴我們，遠古造山時，湖底長期受流水切割，風化成了今天的土林。越野車在雪山環繞的土的森林裏穿行，如進入童話世界一般。這片無盡的土林，位於岡底斯山和喜馬拉雅山之間，成片成脈，高低錯落，姿態萬千，有的如層層疊疊的羅漢，有的似遠遠近近的佛塔，更多的，疑似遠古先賢遺留的城堡，在湛藍的蒼穹之下，在蜿蜒南行的象泉河兩岸，展示著各自的神秘。遙想當年，數百公里的莽莽厚土，歷經數十萬年的風雨侵蝕，一天天日升日落，一次次風雪雕琢，是多麼壯闊激越的滄海桑田！

岡仁波齊神山之下，藏族少女白瑪卓瑪托舉起關帝聖像

閱盡雄奇的紮達土林，更神秘的古格王朝遺址終於現身。我們知道，西元十世紀前後，吐蕃王朝末代贊普朗達瑪的重孫吉德尼瑪袞，在王朝崩潰後率親隨遠行阿裏，建立了古格王朝。數百年間，古格王國雄踞西藏西部，弘揚佛教，抵禦外侮，有過700多年燦爛文明歷史。而古格王朝的消逝，至今還是個謎。

古格王朝遺址從山麓到山頂高300多米，上下古堡林立，四周洞窟密佈，形成龐大的古建築群落。在這座神秘的山體上，有三座神殿，裏面的神像在文革中遭到破壞。遺存的壁畫，用筆簡練，性格突出，氣勢宏大。由於古格受多種外來文化影響，藝術表現風格帶有明顯的喀什米爾痕跡。

古格王國遺址是一座宏偉浩大的天堂古城。今日古格故地，只有10多戶人家守著一座空蕩蕩的城堡廢墟。當年10萬之眾的古格人如何消失得無影無蹤？什麼樣的天災人禍使繁榮的古格文明突然間銷聲匿跡？

西藏阿裏，傍晚的雪山，沐浴著夕陽的最後一抹光芒

帶著疑問，帶著感動，我們在土林包圍的紮達縣城午餐後，直奔當晚住宿的普蘭縣城。

從古格遺址到普蘭，正好經過岡仁波齊神山。當神山全部顯露在我們眼前時，高原的太陽正在初吻西天的雪峰，奔忙一天的太陽，把她最後的餘光映照在神山之上，萬山之巔的潔白，慢慢幻化為橘紅，金紅！第一眼見到岡仁波齊，竟是如此壯美！也許太過激動，也許是久違的期盼，我顧不了車外的寒風，跳出越野，對著岡仁波齊，行了三個虔誠的長頭……

普蘭縣位於中國、尼泊爾、印度三國交界之地，縣城海拔3600多米，是阿里海拔最低的地方。在這兒休息一晚，遙觀似乎伸手可及的漫天銀河，聆聽似乎天籟傳來的高原歌謠，如神仙般悠哉遊哉。

在岡仁波齊神山下，攝影家朱正明向藏族姑娘白瑪卓瑪講述雪山外面的故事

聽說卓瑪姑娘的家就在普蘭縣神山腳下的路旁，我和高總議定，第二天一大早為卓瑪買了幾大袋蔬菜水果和羊肉，路過卓瑪家，一起去看望老奶奶，還可以零距離接觸藏民的生活環境。卓瑪告訴我，自己在神山腳下長大，小時候經常仰望著高高的雪山發呆。初中畢業時，奶奶病了沒人照顧，也就沒有再上高中，在家照顧貢嘎卓瑪、次仁央宗兩位奶奶。後來，有幸考中了普蘭縣旅遊講解員，在神山聖湖來來去去幹了兩年，又到阿裏首府獅泉河，幫舅舅照顧孩子，兩年後在阿裏考中了西藏旅遊公司解說員。現在，卓瑪姑娘每月底薪2300元，接待旅行團一天，增加200元收入。家裏種了30畝青稞，養了100多只羊，還有8頭黃奶牛。1992年農曆7月18日出生的卓瑪姑娘，當年還沒有男朋友。

從卓瑪家出來，我們在“聖母之山”納木那尼峰下，激情揮灑地拍攝了一組圖片，又驅車到聖湖瑪旁雍錯，在藍天碧水五彩經幡中暢遊了一番，趕到岡仁波齊神山腳下住宿。

阿裏神山腳下，是白瑪卓瑪的家。這是白瑪卓瑪在家裏看望奶奶

岡仁波齊屹立在普蘭縣境內，位於中國、印度、尼泊爾三國邊境，峰頂海拔6656米，素有“阿裏之巔”的美譽。在神山東南20公里處，就是聖湖瑪旁雍錯，湖面海拔4588米，面積400多平方公里，是世界最高的淡水湖。岡仁波齊是多個宗教的神山——印度教認為岡仁波齊為濕婆的居所，世界的中心；印度河上游的獅泉河，發源於岡仁波齊北麓，這裏相傳是苯教發源地；耆那教認為岡仁波齊是祖師瑞斯哈巴那刹得道之處；藏傳佛教認為，岡仁波齊是勝樂金剛的住所，代表著無量幸福，也是密勒日巴戰勝苯教徒的地方。

岡仁波齊峰頂四季冰雪覆蓋，山峰四壁對稱，呈圓頂金字塔狀，峰頂時常白雲繚繞，神秘莫測，很難目睹真容，當地人認為，如果能看到峰頂，就是件很有福氣的事情。岡仁波齊周圍如同八瓣蓮花四面環繞，山身如水晶砌成，威凜萬峰之上，極具震撼力。東邊的萬寶山，傳說是釋迦牟尼腳踏過的山，西邊是度母山，南邊是智慧女神峰，北邊是護法神大山。每年都有許多來自內地、印度和尼泊爾的信徒，不遠千里不懼萬險來這兒朝聖轉山。這裏孕育了250多條冰川，帶來了大量水源，是恒河、印度河和雅魯藏布江等大江大河的發源地。

岡仁波齊神山下，朱正明與叩長頭的藏族信眾交談，瞭解藏民族習俗

世界上大多數宗教都有共同的特色——朝聖。帶著虔誠而強烈的心願，沿著一條相對固定且充滿神跡啟示的艱辛長路，向一個公認的聖地進發，這就是朝聖之舉。在自然環境險絕的西藏阿裏，朝聖尤其顯得精誠執著。篤信佛教的藏民堅信，朝聖能盡滌前世今生的罪孽，增添無窮的功德，並最終脫出輪回，榮登極樂。繞著岡仁波齊朝聖轉山一圈，路途為51公里，周邊有8座寺廟。

終年積雪的岡仁波齊，在陽光下總是閃耀著奇異迷人的光芒，鼓舞著一代又一代朝聖的子孫。幾個世紀以來，岡仁波齊峰一直是朝聖者和探險家心目中的神往之地，但是還沒有人能夠登上這座神山，或者說還沒有人膽敢觸犯這座世界的中心。

在岡仁波齊神山腳下，在山風呼嘯的五彩經幡之間，美麗淳樸的白瑪卓瑪少女，莊嚴地托舉起關帝聖像……

離開神山腳下時，幾位磕長頭的藏族同胞，帶著一路風塵緩緩而來。卓瑪姑娘推開車門，飄然而去，匯入神山腳下叩長頭的人流。

阿裏，是人類的另一個世界，是人世間純淨的天堂。今後，如果有朋友問，這個世界，您還想到哪里？我會毫不猶豫地對著西方的天邊大聲說——西藏——阿裏……

（詳見朱正明先生《走遍天涯訪關公》專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