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1 甘南夏河 青藏高原東部的夢中天堂
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,我被借到北京中國新聞社幹了三個月。一個季度很快,馬上要回南方了。我想用“轉場”的時間外出拍片子。詢問中新社攝影部幾位朋友“中國大陸哪里最出畫面”,攝影部賈國榮、任海霞告訴我:“甘肅南部藏族地區,有個拉蔔楞,美得呀……”
在雪山叢中牧羊的拉蔔楞藏族姑娘
於是,我獨自從北京出發,乘火車過太原,下西安,經天水,到蘭州,再換乘大巴南下260多公里,來到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縣。
乘大巴到夏河的路上,我身邊坐著一位身著袈裟的年長喇嘛,一直雙手合十詠頌著六字真言,那金屬般的音響,那千遍萬遍不重複的韻律,那和大自然融一體的和諧,似乎令我漸漸開悟。
夏河,深藏在青藏高原東部的峽谷盆地,這裏東極隴西高地,西接青藏高原,南連四川阿霸,北望祁連大漠。遼闊的桑科草原,神秘的佛教文化、獨特的藏族風情在這裏融匯展現,享有“中國小西藏”、“東方梵蒂岡”之美稱。
藏族民眾在拉蔔愣關帝廟前打曬青稞,如一首凝重悠遠的高原歌謠
從雪山草原奔流而來的大夏河,在峽谷自西向東而去。河的北邊,是藏傳佛教著名寺院拉蔔愣;河的南岸,坐落著拉蔔愣關帝財神廟。
這座財神廟,志書上還沒有文字記載。夏河縣委宣傳部的藏族朋友才布丹,幫我找來當地年紀最大的藏族、漢族、回族老人,我用整整半天時間作了現場採訪。原來,二十世紀初,許多山西商人在拉蔔愣做生意,因這裏民風樸實,藏漢民眾講究信譽,山西人的生意越做越紅火。於是,藏漢民眾共同捐資,在夏河南岸建起了關帝財神廟。經過20多年的擴建,廟殿香火十分旺盛。文化大革命中,這座深山峽谷裏的關帝廟也沒有逃脫造反派的“洗禮”,殿堂被毀。
甘南拉蔔愣關帝廟牌坊,用藏漢兩種文字鐫刻
1988年,當地藏民拉銳、漢人王彥等發起重建關帝財神廟,一時應聲四起。拉蔔愣寺送來了珍貴唐卡、綢緞、哈達、酥油大茶等物品;貢唐倉活佛捐獻人民幣5000元;第六世嘉木樣送來錦緞;當地藏漢民眾更是踴躍捐獻。海拔3000多米的藏區重建的關帝財神殿,凝聚了各族民眾對關帝爺的一片深情。
1990年8月15日,大夏河畔舉行了隆重的關帝廟落成開光盛典,6萬多藏漢各族民眾雲集關帝財神殿內外,為關老爺敬獻哈達,謁拜祈禱。
拉蔔愣關帝廟神龕上,藏漢回各族民眾敬獻的哈達鮮花鮮果
重建的拉蔔愣關帝廟,面朝拉蔔愣寺,背倚曼達萊山,大夏河從山門前奔流東去。廟殿占地3200平方米,沿中軸線排列著山門、儀門、大殿,左右分別有配殿兩座。山門上,用藏漢兩種文字鑲嵌“關帝廟”金匾,漢文雄渾古樸,藏文飄逸穩健,牌匾由兩條騰飛的彩龍托舉。木結構的牌樓山門,六根彩繪紅柱托著雙層飛簷及數組斗拱,傲立於雪域高原,令人敬仰神往。
大殿前,匾額高懸,飛簷淩空,畫棟雕樑,十分精美。中門兩側有盪氣迴腸的楹聯:玉宇無塵道光朗照三千界;神恩有應心誠可格九重天。大殿正中神龕上,關公手捋長髯,誦讀春秋,威嚴而又慈善。關帝像前的香案上,亮著一盞盞銅鑄酥油燈,供奉著水果、冰糖、青稞鍋塊等物,簇簇花枝之上,掛滿了藏族同胞敬獻的潔白或金黃的哈達,神龕一側,插滿了象徵吉祥幸福的財箭。關帝神龕右側,供奉著藏民崇敬的阿尼念卿山神和十世班禪大師的大幅照片,神龕左側供奉著二郎神像。
在拉蔔楞關帝廟敬獻哈達的藏族姑娘
拉蔔愣關帝廟香火旺盛,前來朝拜的藏漢民眾終日不絕。他們口誦嘛呢,手轉經輪,在關帝大殿長跪不起,虔誠之情甚是感人。重建20多年的關帝大殿,內壁兩側已掛滿各色錦旗,還有彩緞精製的萬民傘。
夏河縣委宣傳部的藏族作家才布丹,成了我多年的老朋友。記得第二次到甘南夏河,當夜遇上大雪,我在風雪中攀山拍攝,患上了重感冒。在青藏高原染上感冒,是一件危險的事。才布丹一直在醫院守候我打吊針,給我講藏族民俗,寸步不離。幾年後,才布丹的藏文詩集要出版了,缺乏資金。我找到世界關公文化促進會會長雷震寰先生,為才布丹籌齊了資金。詩集出版後,才布丹第一時間把書從雪域高原快遞到了長江岸邊。這段純淨溫馨的藏漢友誼,令我久久難忘。(詳見朱正明先生《走遍天涯訪關公》專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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